方舟子应该和谁“较量”
作者:王冠
三十年前徐迟的一篇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震惊全国,人们才开始认识摘取数学皇冠上明珠的大数学家陈景润。今天一篇类似报告文学的《钱钟书去世后韩寒对全班宣布:以后世上写文章,我第二》(下面简称“我第二”)也同样在《南方周未》和网络资讯上发表。不同的是,前者是货真价实的数学家,后者却是迄今为止还存在“假货”之嫌的所谓的青年作家,或者文字工作者。
人们不可能也没有必要象“哥德巴赫猜想”那样去猜想“我第二”的作者到底出于什么动机,或具有什么背景。但其文中详细的绘声绘色地描述确实给人有作者比当事人更当事人的感觉。当然,这也许是作者的文采或“报告文学”的魅力,只不过,不论猜还是不猜,大家都明白作者是在向读者或网友推销、贩卖“真实版”的“少年天才”韩寒。
中国的文字真的异常精妙,变化旡穷。《红楼梦》里有“贾亦甄来甄亦假”之说,而成语中又有“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一词,往往令人迷糊而不知左右。因此,有时我们从正面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从反面看到的也不一定是假的。比如“我第二”这篇文章,如果从反面去看它或许正是我们希望得到的真相。当然这与韩寒本身的真和假是两码事。
第一,“我第二”的作者在文章中明确地告诉大家:“坏孩子的舞台在萌芽”,只不过这个萌芽没有加上书名号而己。随后作者写道:“1998年是赵长天到《萌芽》杂志社任主编的第三年”,“但1998年赵长天做这个主编其实焦虑不堪,时常要低声下气地四处找上海的大企业要钱。”而这恰恰是《萌芽》杂志社倡议举办“新概念作文大赛”的起因和初衷。下面,作者除了详细地记录了当年《萌芽》杂志社为了办好这次大赛,如何四处奔走、联糸,以获得高校支持的情况之外,还列出了许多参与、支持并担任评委的重量级人物的名单,如王蒙、铁凝、方方等等。这些当今中国文坛响铛铛的文学家足以令人震服。那么大赛的可靠性、权威性及公信力,还有人敢质疑吗?
“我第二”的作者妙笔生花的技巧的确可圈可点,其在陈述大赛的过程中还时不时地穿插一些韩寒少年时期读书、生活的花絮,尤其是不是以作者本人,而是借韩寒的同学、老师甚至大人物之口,隐喻地而不是直接地赞美这位“不求走遍天下、只顾驰骋笔下”的小人物。让人目阅之后感觉比真的还要真。可当作者笔锋一转,似乎又回到正题:
时间进入到1999年,经过长时间准备,《萌芽》杂志的努力有了结果,新概念作文大赛终于办了起来。初赛收到四千多份稿件,这个参赛数跟现在比十分寒碜,但却已经足以打破当时所有组织者和评委的担扰。
上面这段话也许是作者记忆犹新的一段回忆,但也令人感动。不过作者又继续写道:“而评委对于80后所释放出来的创作能量表示难以置信。” 王蒙当时激动地说“我们可以就此搁笔了。”请看,连王蒙的话都搬出来了,可见当年大赛的影响力何其之大。如果这话是王蒙当年因评阅了大量80后的作文有感而发,倒还罢了。若是“我是第二”的作者为了给韩寒埋下伏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里必须强调的是,在九十年代市场大潮的背景下,对于《萌芽》杂志社来说,为了本身的生存和发展,组织某些写作比赛活动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但问题的关键是,是否有公开、透明的比赛规则和具有可操作性的标准,是否存在暗箱操作或其他人为的漏洞。如果仅仅把比赛作为牟利的工具、那就很难避免存在猫腻,甚至走火入魔。
第二,毋庸置疑。韩寒正是从《萌芽》杂志这个舞台上走出来的,他的第一篇参赛并获奖的作品《杯中窥人》也是在《萌芽》上发表并迅速蹿红上海乃至全国的。这无疑为他第二年出版《三重门》吹响了序曲,同时对《萌芽》来说,为提高其发行量也产生了一股不小的推力。正如“我第二”的作者向大家介绍的那样“现在人们很难说清楚,新概念作文大赛给了韩寒机会,还是韩寒成就了这项赛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当二者轨迹交叉的时侯,一个正在低谷,一个默默无闻。” 这里,作者只不过把《萌芽》换成了“赛事”,但其意仍然达不到“偷梁换柱”的功效。
实际上,《萌芽》所组织策划的赛事与韩寒作文的获奖、走红以及后来《三重门》的正式出版,似乎有着某种耐人寻味的内在联糸,这不得不引起人们的警觉、思考和质疑。因为,按照“我第二”作者的说法,由于宣传乏力,这个比赛初赛收到的稿件大部分来自上海。同时作者还举例说,当时河南一个高三女生,后来获得一等奖的王越就是在自习时偷看《中国青年报》读到了关于比赛的报道才去报名。作者之所以举出这个例子,无非是想说明两点,一是参赛的地域有限,二是为韩寒进入这次比赛的复赛提供合理性。所以作者随即应声说道“但意外的是,身处上海的韩寒并没有收到复赛通知”。而这位作者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点,即王越与韩寒不存在逻辑上的关联性,前者是去参加初赛报名,后者则是完成初赛以后所进入的复赛。
那么,既然韩寒没有收到复赛通知,又怎么能进入复赛的呢?“我第二”的作者给出了如后答案:“在确定一、二等奖名单后,叶兆言发现韩寒没有来考试,他提议是否通知韩寒前来补考。”这个答案好像明确告诉大家,韩寒的大名早己在著名作家叶兆言那里挂了号,否则叶怎么会直到获奖名单确定后才突然发现韩寒未参加考试呢!这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是无意还是有意?大家当然不得而知。不过这位作者为了证实此事的公正性,还特别指出,对于叶兆言的提议,“在场的所有作家和教授一致表示同意。”然而,这里又随之产生另一些疑问,一名尚未收到复赛通知的参赛者,在比赛基本“收官”之后还能破格地另外通知参加考试吗?比赛规则中有这样的规定吗?若是没有这样或是类似这样的规定,又是谁赋于了主办方和评委们如此大的权力?而韩寒又为何能获得如此特殊的“豁免权”?等等。这一系列问号都需要大家认真思考,从而抽丝剥茧,追寻其中真相。
第三,“我第二”的作者不仅在其文中犹如身临其境的、翔实地介绍了当年韩寒赶到“考场补考”的房间,几乎与现在所有饭店的普通标准间完全—致。但其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己。问题的要害倒不在于韩寒的考场有什么可供作弊的“机关”,而在于韩寒考试的命题。在这个问题上,这位作者理直气壮地这样说“李其纲受评委们委托负责出题,他把—张纸放进水杯里,随后离开。而另—位编辑林青则奉副主编桂未明之命给韩寒监考。”这段话似乎顺理成章,无可挑剔。但作为这次大赛的总干事李其纲,却别出心裁地把—张纸放进水杯里作为韩寒作文的命题,真是—个旷古未闻的奇思妙想。所以,韩寒面前的杯子里,—团纸缓缓展开,他拿起笔写下了第—句“我想到是人性,尤其是中国的民族的劣根性。”真是珠联璧合,天才的魔术师遇上天才的幻想师,那还有什么比这更玄乎、更奇妙的!
正因为如此,韩寒凭着自已“超人的想象力”才写出了—篇流传甚广的《杯中窥人》,从而引起媒体的广泛关注。如果说《萌芽》给了韩寒—个舞台,叶兆言给了韩寒—个特殊的机会,那么李其纲给韩寒的,就是—个“神坛上的化身”。然而,世上某些事从来就不是孤立的,如果大家换个角度去观察上面所出现的问题,谁能说他们没有前因后果的关糸呢?比如,韩寒若是与其他参赛者—样同时参加复赛,李其纲也会如此这般地出—道奇怪的题目,让所有考生都写—篇《杯中窥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不过,补考生如果不是韩寒而是别的什么人,李其纲也会有这样的“神来之笔”吗?答案同样是否定的。所以其中奥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我第二”—文却给我们—些拨云见日的启发,这篇文章从头至尾,除了韩寒以外从未提出还有第二人,也和韩寒—样没有收到复赛通知,那么自然就没有第二人需要像韩寒那样,专门在标准间客房的考场上考试。换而言之,整个新概念作文大赛自始至终,都未出现第二个韩寒。所以,在这种特殊的特殊中,出现李其纲特殊的“神来之笔”也就毫不足怪了。
综上所述,几乎可以肯定地说“天才少年”的神话,是某些人特意包装和定制的,而这些人当然心知肚明。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十几年过去了,如今却遇上了方舟子,才掀起“方韩之争”的大战。但方先生应该和谁“较量”,必须认真地考虑周全,切莫抓住了“小偷”放跑了“搒匪”。至于方先生能否看到本博文或本博文能否为方先生提供—些新的线索和思路,大家也只能拭目以待。
(XYS20120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