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建议中医学生互相治疗?

作者:朱泽伟(广州中医药大学)

  我是一个习惯了沉默的人,批评中医的文章懒得写,为何今天要写这篇文章呢?是源于近来身边的两件事,让我痛心。

  一是很多朋友的时间在浪费,自甘堕落者我是不想说的,但中医学院多数学生是勤奋好学的,自习室的爆满是明证。他们的问题是中国学生常有的问题,缺乏批判性思维,老师说的,课本写的,错不了,当圣经念。他们做的只是“背诵-考试-奖学金”,成功后颇为自得,别的学校我不知道,但中医学院的奖学金是铺向悬崖的胡萝卜。除了考试,另一点是“科学研究”。不是科学,何来研究?

  朋友问我意见,我看到题目上有“胸痹”“气滞”之类的词,就忙顾左右而言它了,原因很简单,模糊不清的概念做出来的只是垃圾。要命的是居然有学报发表,当然是要钱的。

  二是最近有一位同学生病入院,诊断结果为“慢性肾衰竭”,病因未给出,我不敢臆测。我想到的是,中医学院的设立,残害学生的不单是前途渺茫,就业无望,更麻烦的是思维逻辑混乱,还有其本人和家人的健康。此事从何说起呢?

  在学生宿舍楼行走,每天都能闻到空气中的中药味道。是的,学生们学了一点“医道”,常常自以为是,开中药给自己吃,也开药给亲朋好友,有病的治病,没病的强身。说来惭愧,这种蠢事我以前也干过。连我这种异教徒都未能幸免,可见煲药之风的盛行。考试成绩越高者,笃信越深,开完方子还要拿出来高谈阔论一番,否定中医等于否定他,可怜,他们都是“无意的骗子”。这还不为过,有这样一种谬论,“水平高的中医才敢用险药”,所以学生中用附子的大有人在(所谓“火神派”是也)。可恶的是,老师还鼓励学生这么干!

  回头说那位患病的同学,此君云南人士,家境不宽裕,医院无法久住,何况还不能“根治”,只能回家吃药维持。我后来打听到他入院前就有长时期的“煲药史”,出院后又给自己诊断为“肾阳虚”,又自己开方子,我拿 ​来过目,不乏泽泻防己之属,悲从中来…

  以上文字写于今年五月四日,写完之后意兴阑珊,不想发表。一是涉及到很多自己熟悉的朋友,二是觉得自己一介书生,人微言轻,发表了也不过多了篇“受害者鸣冤”之类的文章。现在想想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法,诚非青年所为,故略作修改,转鸣冤为呐喊发表。行文至此,不禁想到鲁迅先生的《呐喊》序言,遂“断章取义”如下:

  “…在我自己,本以为现在是已经并非一个切迫而不能自已于言的人了,但或者也还未能忘怀于当日自己的寂寞的悲哀罢,所以有时候仍不免呐喊几声…”

  “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