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3.陈毅接见北京外语学院十位同志的讲话

陈毅1966-8-14

陈毅接见北京外语学院十位同志的讲话

陈毅

1966.08.14

〖被接见者:五位辅导员、五位同学〗

大家辛苦了。昨天我和你们学校的一、二百人谈了话,预料到你们今天要来。你们中间有五个辅导员,都是教授啊,以后外语学院我们不派院长了。我们派了张锡涛,不行;刘柯,不行;又派罗士高,也不行。如果再派,过了三年又是个不行。学校还是要靠你们来搞。你们讲讲你们的来意。

(被接见的谈了学习十六条后对工作队错误的认识,不断提高了一些,但“我们”还认识的不够,学得不好,一定要认真更深入地学习它。那一、二百人回去放风,好象陈总完全支持他们一样,叫我们等二、三天再看)。

他们这个态度不好,我并没有叫他们做这样的宣传,但也不要怨他们,不要在同学中制造分裂,这不是那一派失败、另一派胜利的问题。我并没有讲无条件地支持那一派,我只是讲了态度问题。我是说支持你们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我不是完全否定工作队但也不是完全赞成,他们不是完全错的。我说这是折衷主义的讲法,他们大家都笑了。运动中间大家都有错误,互相承认有利于团结,他们听了有人鼓掌,有人不鼓掌。

(有人介绍了被接见的一方对“六·一三”、“六·一六”的看法,认为不能说这是革命的)。

这个对啊,我看你们对“六·一三”看法比较公正。昨天我没对“六·一三”、“六·一六”发表具体意见,这让大家来辩论。我不能发表意见,随意损害任何一方,也不损害工作组。是他们的,他们承认,不是他们的,不能硬塞给他们,那一天我没有发表意见。

(被接见的说,对工作组批评应是善意的,因为这是人民内部矛盾,陈总点头,同学又说那一些同学叫辅导员、党员、积极分子都是“保皇派”。)

你们都是保皇派吗?那当然不对了。你们是不是担心刘新权检查过头了,就会有新的困难,(答:对!),刘新权同志的问题,得两方面都同意才行。

(被接见的讲到“六·一六”事件,说到他们说刘新权篡改中央指示。)

赵锡波讲话不能代表中央,他讲的仅仅是他个人意见。我也是中央的一个工作人员,讲的话也不能说是中央决定,我讲的,你们可以说陈毅怎么说,是个人意见。你们是否和红旗大队的协商,学生中好好协商,一致了,刘新权再回去作总结。

(有人提到《外交部有大鬼》这张大字报)。

我对这点不在乎,不叫刘新权追究这个事。当然这是错误的。有人怀疑我,在文化大革命中,这不是错误。彭真,北京市委发生问题了,怀疑不是犯罪。但事实证明他们是错误的。我是红的、黑的,在大革命中来辨别。是红的,他们骂不黑,是黑的,也红不了。这张大字报,我打了几份,送给毛主席及其他领导同志看了,我心里没有鬼,有鬼,就不给看了。

我对他们说,你们有革命行动,你们也有错误行动啊,你们的错误行动引起了广大同学的不满,不能使人们服。说外交部里有大鬼,我作为一个老同志不在乎。可以给我道歉,也可以不。但作为一个革命者,不应讲这样的话。对一个革命者来说,讲话要有确实根据。我说这也不见怪。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大字报也可以贴,有意见也可以提……,不要不服气,不要斗气,不要争个面子,要这样就不对了。一定要你们向我投降认输,谁也不愿意这样做,为什么要向你认输呢?这有些人听得进,有些人听不进。你们应做工作,做艰苦的政治思想工作。我看你们这边容易通,他们那边不好通,你们要冷静地考虑这个问题。你们来参加革命,不是今天就结束了,将来还要建立共产主义,消灭帝国主义。全世界无产阶级革命仅仅开始,我干了四十多年革命,犯了许多错误,我不能对我的过去肯定一切或否定一切。你们革命刚开始,怎么就敢肯定你们是完全正确的呢?(这里是指少数派)。这也太主观,太武断了。将来你们也要犯或左或右的错误。我不能随便伤这部分或那部分,或者是工作组。刘新权是个老同志,不能为了满足大家就牺牲他,那样的话,那个还听我的指挥?这是不讲道理的。我认为以后革命中有两个可能。被人斗,人家斗我,或者是斗人家,总之要成为一个革命者,就要随时准备挨斗或斗人家。这次文化大革命中不是有同学挨斗了吗?后来原来斗别人的人又挨斗了,如果所有的被斗的人都觉得冤枉,而斗的人觉得自己有理,这样吵下去,刘新权回去也不能解决问题,甚至连学都开不了。我还要讲那句话,我斗别人时,我就想到被斗的情景;我在被斗时,就想到我在斗别人的时候情景,这样,斗的方式也慎重些了,也神若泰然,宽容人家,不记仇了。

斗黑帮是最重要的,大家要团结起来。昨天我讲到这儿时,没有鼓掌,神情不同,看样子思想还有距离,有的接受了,有的接受不了。看来刘新权回去的时间还不到。刘新权很好,他要马上回去,说无非给我戴高帽子,无非给我游街,但我还要批评,我错了,我检查,要把他们扳过来。我看你们斗的最主要的还是刘柯、李棣华、石春来,他们是彭真的一帮,石春来大字报好好看看,特别是那四十多张大字报,是非常好的材料。学术权威霸占了我们的学校,毛泽东思想得不到贯彻。工作组不是主要问题,把工作组斗烂了,也不解决根本问题。

中共中央决定要完整地理解,不要随便截一段,各取所需。我看有些同学有些偏激(只学第七段)。

(说到好人打好人,误会;坏人打好人,光荣;好人打坏人,活该;但今后不要打人)。

没有这个东西,要文斗,不要武斗,才是主席的话。这还是人民内部矛盾。就是彭真反党集团也并不是不给出路。彭真没有戴高帽子,没有逮捕,没有看管。

(在谈到“六·一三”会上,有人说“扫除外围,突破缺口,层层上压,直捣老巢”老巢就是外交部。)

不光是外交部,老巢还要老些。(答:指党中央)。你们有红卫兵吗?有多少?(答:有,一百多人)。

(讲到消除分歧,团结对敌)。

怎样解决这个困难,完成文化大革命任务?你们是否和他们协商一下。(答:红旗大队已宣布革委会为……?)他们宣布了非法?我看这样可不可以,几方面的人,由我来主持一个会议,各方面的意见都来发表,我不作决定,你们自己来解决,我只谈谈我的意见。我不犯工作队的错误。红旗大队的学生说,他们挨了斗,遭了冤枉。我们要学习伟大的毛主席,他受了十五年的排挤打击,二0年到三五年,中央把他赶出来,到了地方,还留党察看,但他从不见怪,不报复,后来反而重用他们。中央很多人反对过他,斗过他。所以我们要能宽宏大量,要有政治家的风度。他们是四百人,是少数,你们是多数呀,四百人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要团结起。我也受过冤枉,被抓起来了,关了七天七夜,那时也想大概已完了。杀了就算。最后我讲道理,他们放了我。后来他们都听我指挥,他们很感动,说我不报复,这支军队好得很。他们中很多人很勇敢,许多人牺牲了,今天我一想到他们就难过。有的后来见了我说:“老首长,那时我们差一点枪毙了你。”我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杀了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在革命中这种错误是难免的。要记住这个仇还行?看到外交部“有大鬼”这张大字报,我动都不动,还哈哈大笑。你太幼稚了,乱叫乱喊,青年人沾上这种毛病不好。但现在不好讲,要革命就准备受冤枉,革命中有些错误完全可以谅解,重要的问题是怎样说服他,让他转过来支持你。

我说过刘新权可以回去作检查,但并没有讲过要交给他们处理。他检查,请周总理、文革小组的,我去参加,听听大辩论。不过,准备不好,就要游街挨打,这样不好,是错上加错。我们不愿意看到局势继续混乱,错上加错,乱上加乱。不能为满足这个伤那个,不能让工作队受冤枉,他们是执行我的命令去的,我就不承担一部分责任?我要是牺牲他,不是黑帮也是黑帮了。对同志不应该这样,外语学院没搞好,刘新权去也没搞好,就是我去也搞不好,没有办学经验吆。还都靠你们来搞,你们可以搞好的。我讲你们没有错,那边也没有错,错主要在领导,在上边。他们听了很不高兴。他们说党员等一开始就不积极。(这就让他们说好了)。毛主席说不应该派工作组,不过说实在话,六月初很困难,怎么说党团员都是黑帮?保皇派?没有敢指挥,派工作组的错误是当时的局面所引起的,刘新权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没和你们协商,他有缺点,但他同彭真、刘仁没有任何联系。张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很难说,但他们讲不要埋怨他们,不要和他们争吵,要帮助他们,对他们进行工作,应该承认的就承认,应肯定的就肯定,你们要找个办法,使两边不吵架,有这个基础,刘新权再回去做一次总结,进行选举。

运动初期,外院出现混乱,这个张锡涛、罗士高要负责任,但运动的初期是否伤了一部分人的积极性是自然的。不能讲你们对,他们错,就是黑帮抓了来杀了也没有用,要进行思想工作,对工作组作出正确的评价。

刘新权最大的错误是造成二派的对立,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我说我采取了折衷主义,不能拉一方打一方,伤了一方的感情,不能肯定一方完全正确,都要一分为二,那样的话,我就违背主席的指示。学生没有罪,对方都要照顾对方。怎样才能协商一致,和在一块,解决问题。当时他们听不下去,我们不能伤学生,伤群众,十六条里充分体现了这一点,让群众在运动中自己解放自己,任何人不能包办代替。还是坐下来学习十六条,如果第四条学好,问题也就比较容易解决了,否则互不相让,谁也不服输,如果对文化大革命有贡献,就是牺牲我也可以,刘新权也有这种精神,他是个老同志,他说要把错误全包下来,我说不行,有一部分同学不能答应,(答:绝大多数同志不能答应)。刘新权说,没关系,无非是给我戴高帽子、游街。我说,你不是张彦,戴高帽子也不怕,受了伤都不怕,但重要的是解决问题。他们说都对,对了,我说,就是你们四百多人都是马列主义的,那三千多人怎么办?三千多人都成了马列主义者了,还不行,还有七亿。还有全世界呢!同志们太偏激了,希望你们作艰苦的工作,他们是可以说服的。

所有同志,哪一方来我都支持,支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但补充一点,错误的就不支持,正确的就支持。这是分水岭。刘新权暂时不回去,你们先回去作艰苦的工作,不要再出现运动初期的那种恐怖局面。实在不行,找中央文革小组、找总理。两个工作组都是我派的,都没搞好,大家对我有怀疑是比较自然的。最大的问题是消除分歧,要好意地团结他们几百个同志,团结少数,保护少数,总有一天他们会转过来支持我们的。他们讲了一些不该讲的话,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但一个共产主义者应该宽宏大量。毛主席遭到过很多打击,我也反对过毛主席,但他上台后还重用我,反对过他的不一定反革命。有个民主人士,原来特别拥护毛主席,我反对毛主席时,他和我吵得很凶,但是后来叛变了革命,我还是跟着毛主席一块儿干的,你们一听又得赶快记笔记,会叫我大黑帮了,(众笑)。毛主席看人不是看你支持与否,是否反帝反修。二外和你们学校不一样,张彦是完全错了,刘新权不是完全错了。但张彦也是干了三十年,这次运动中犯了大错误,但意气用事,乱斗一气不好,刘新权戴高帽子游街不好,有人说我包庇张彦,也有一定道理,我们不能随便处理一个人。光戴高帽子游街,但思想问题不能解决,弄错了余心不能释然。天塌不下来,不要忙嘛!准备好了,刘新权再回去。

好了,四点了,我要参加刚果(布)的国庆会去了,不能和你们多谈了。(和大家一一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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