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最好的你们

by , at 09 December 2019, category :

相信每个身在大陆但心系香港的人在这近半年内都经历了近似异乡人的格格不入和政治出柜的境地，揪心的感觉一浪接一浪，自身观点与周围环境的对立对我来讲早已习以为常，更痛心的是目睹香港的现代文明和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极权一步步侵蚀、甚至吞噬。

如果要问为什么我这般紧张香港的局势，原因大概有几个，一方面我想是亲缘性，香港文化对广州人的滋养在我看来是渗透到血液的，尤其在成长阶段；另一方面，香港一直是中国反极权的前线和阵地，对于每一个自由主义底色的人来说必然是牵动神经的。因为奋战中的香港人在践行着和印证着我的信念，进而鼓舞着我坚定信念。长久以来，在大陆的自由主义者都无法体验公民社会生活，无法行使那部“完美宪法”赋予我们的政治权利，那些信念只存在于脑中，每当为之辩护，便有一大群所谓现实主义的犬儒出来攻击、冷嘲热讽。早些年看了一些分析中国国民性格的一些书，深知自私、冷漠、中庸这样的国民性格是难以自主产生民主思想的。但从这次香港人的觉醒，我确信了制度环境和教育这两个因素明显更为重要，可能未能扭转原有的国民性格，但社会共识或者说是托克维尔说的民情的转变可以通过代际迭代来完成。除此之外，这次香港事件并不是一起个别地区反极权的抗争运动，它有其时代性和独特性，没有人能预测到大结局，它每天都与全球局势互动，因此是一件重大国际事件，说它是新柏林并不为过。

关注事件到目前为止，除了因看到大规模示威者受伤、被捕、被消失、遭受严刑、甚至整座城市面临长久陷入有害气体的慢性毒害而痛心疾首、被无力感缠绕外，最大的感受是感动、惊喜和敬佩。为你们对正义、民主、自由、这些信念和价值的坚持、勇敢、互助互爱、互相守望而感动，为你们各出奇招、各施各法的创意抗争手段而惊喜，对你们不畏强权、宁愿揽炒都不屈服的决心、坚韧而敬佩。

冲在最前线报导真相、辛辣质问高官的记者，穿梭在枪林弹雨中只为救人的FA，帮助被捕示威者的义务律师，在中大、理大煮饭的厨师、去机场义载的司机，日以继夜做设计的文宣组、无处不在的和理非、更不用说不顾自身安危的勇武。他们是一个个普通的香港人。这是我见过的公民社会最好的样子，社会成员各司其职，自主自发高度协作、有序、有商有量、自我纠错。试问这样一个高素质、有高度自治水平和文明程度的社群哪里需要“伟大领导人”的瞎指挥。我并不是要美化和浪漫化这场运动，对这场运动的不足避而不谈，而是在这个恶的社会结构下要求完美受害者而对极恶政权避而不谈的，不是蠢就是坏。

再者，公民参与政治的技艺是需要在实践中不断学习和提高的，尤其面对全世界最大的极权，要求示威者行动、策略不出错且姿态优美明显脱离现实。况且，大部分的香港人也是在这场运动中才觉醒，欠缺经验。记得几个月前看了梁文道在brewnote沙龙里做的一次分享，有极高政治觉悟的他说香港的抗争者（根据雨伞时期的表现）应学会沉着和坚持，与大陆的“老运动员”相比，香港的抗争者显得过于情绪化。并且不要谈悲观乐观，难道因为悲观就不抗争吗？我可以理解今年六月份之前香港的抗争者可能略显“幼稚”和经验不足，因为这之前你们还生活在一个法治较为健全、相对自由的环境。而目前魔警做的一切在大陆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且站出来谴责的人少之又少。

在大陆这样全方位崩塌、没有一环不受控制的社会，我甚至不敢随便去叫醒一位朋友，因为这样令人绝望窒息的环境带来的痛苦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更不论有生之年能否看到改变。但香港不一样，趁着还有一些自由的空间，在全民觉醒之际，定必还有可以抗争的地方，并且可以从每个人的身边、工作中着手。现代社会分工使得不同的环节由不同的人组成，相互联结，如果在大多数环节都不合作，社会运转定会受阻，或另组成一个新的社会分工圈子将某些人排除在外，最大程度保障黄丝的生存空间。这样讲或像一个冷气军司，其实我哪有这个资格和能力，只是想告诉香港人不要气馁，要继续加油！！最后，非常感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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